不是普通人干的活。
陈添福,就是那个走货的人。
但他不会去找陈添福对质,打草惊蛇是蠢人干的事。
尤其是在沉兆洪已经明言“正经生意就够了”的前提下,再去撬这层水底下的通道,只会让自己这个国外留学的乖孩子从棋盘上消失。
于是他做了另一件事。
他把过去叁年里所有异常出货中的路线、时间、司机名单、清关公司、甚至集装箱编号习惯、报关单造假格式,全都整理成一套完整模型。
他画了一张白板图。
图的左侧是公司库存系统里那些名义上的“电子零件”,中间是仓库调度、运输安排、清关、出口,再到海关放行。
图的右侧,是他重建的真实路线。
实际出货时间、绕道装柜地点、司机临时变更点、异常提货延迟、报关数据失真程度、出港船期与路径。
但这张图拼到一半,就断了。
货,从哪来?
毒,从哪来?
怎么来的?
沉时安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翻遍所有公司注册的供应商清单,甚至去查了合作方的后台采购订单。
他甚至找人打通了港务局的小窗口,请人调出过去几年的“特殊检查报告”,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港口频繁使用某种灰色操作——但没有。
所有货物的“源头”一栏不是模糊处理,就是干脆一片空白。
在正常贸易逻辑下,这是不可能的。
即便是水货,至少也得有出厂公司或中转仓库的记录。
但这一套走私通道,从源头干净到像被人刻意抹去。
像是什么人拿走了拼图最关键的一块。
像是一整条干净得不像话的白货管线,被临时嫁接上了毒品,但接得天衣无缝。
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:
这条线,不属于沉兆洪。
它背后,是一张结构成熟、供货端从不抛头露面的跨境黑网。
一个比洪兴会更大、甚至与各地港口和清关系统有默契的上游。
而沉兆洪,不过是个客户。
沉时安站在夜里未关灯的办公室,望着堆满箱单和调度图的白板,沉默了很久。
风从落地窗缝隙吹进来,冷得像针。
他的指节轻轻扣了两下木桌,最终按灭了台灯。
——不查了。
表面上,他继续做着调料和电子生意,在学校里应付考试、在饭局上乖乖陪笑。
可背后,他开始观察整条通道每一环节的替代性。
每一个司机,哪个最听话。
哪家清关公司最容易打通。
码头装卸哪一批人最忠诚、哪一批容易收买。
他不急。
真要吞这条链子,就得等到时机。
他要的,不是陈添福,不是几票毒,是整条黑线的主导权。
他要整条路线连根拔起,然后换上他的人。
到那时,沉家的核心财富,才真正属于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