硬物砸在他额侧发出一声闷响。
他早已不知疼痛无力顾及那一计重创。
好不易握住了那支撑他行走的依仗。
他踉跄起身,颓着肩膀向门外走。
袖侧狠狠搓过双眼,磨得她发疼。
乔佳善背过身,高仰着首,努力平息自己乱糟糟的呼吸。
“笃、笃、笃”
盲杖的杵响凿得她发疼。
她只能用蛮力强行掩盖住扰乱她心神的响动。
她瞄准了一旁制作了一半的木桌,大力掀翻。
猛狠踹踩。
伴随着连连巨响。
他精心打制的木桌子,四分五裂了。
起初,雨水只是稀稀落落的银针。
不一会儿,便密密麻麻哗然在黑幕里。
陷在雨幕里的孤影靠手中的盲杖引导着前进的方向。
一步一步走得极慢。
雨水最先浇湿了他宽阔的肩膀。
到后来浸透了他的衣裤,再寻不到一寸干爽。
水珠子缀满男人的发梢。
往地上坠,往脸上淌。
冰冷与温热混淆。
破碎的呜咽声逐渐连贯。
刮在他身上恶寒的风霜带走了他的体温。
真冷啊。
就如那年儿时。
他被丢入湖中央一样。
——
乔佳善站在围屋门前。
本要敲在门上的手迟疑了片刻。
又紧握着拳收了回来。
她愤怒啊。
所以要去伤害他。
她到底在愤怒什么?
愤怒他娶妻生子对自己的“背叛”?
可自己在城市的这些年,她又哪里将他放在了心上?
愤怒他有了家室还回应她的吻?
那自己当年正与梁耀民交往还不是上了他的床?
她跟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。
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去愤怒呢?
她是有一分歉疚的。
只是这歉疚不敌怒焰灼烧,也不管什么是非对错了。
她只想一股脑往他身上撒。
撒完了呢?
也该了断了。
她望着手中的存折,眉头凝出的重量越来越沉。
脱离了原本的成绩,以素人的身份起号,要想在互联网的浪潮里分一杯羹还是太难了。
盲人木匠的账号并没有什么起色,在她纠结是否更换赛道主题的时候与陈挚闹到如此地步,无疑不是落实了她另寻他路的计划。
在此之前。
她必须与他清算了。
乔佳善心一横。
曲着指,用指节敲在门上。
铁门被敲得哐哐响。
不一会儿,便传来了拖沓着板鞋的脚步声。
“哪个啊?”
妇人从里边推开门。
怀中的稚儿哭闹不止,她只能一边轻拍着孩子的背脊,一边左右摇晃。
“你好。”
乔佳善牵起一个僵硬的微笑:
“我来找你老公。”
妇人赤裸裸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眼前的女人,疑着眼:
“我老公?”
“我前些年借了他钱,今天来还给他,不知道他在不在家。”
妇人无力分心,一心只想哄好怀中的孩子。
她扯着嗓子朝屋里吼喊了一声:
“孩子爹!有人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