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片刻喘息后,白色大门无声被推开,屋内空空荡荡,晚风从窗户浇灌进来,唯有几张小面值钞票在风中晃晃悠悠落下。
&esp;&esp;袖口下的枪管缓缓垂落,乌黑的枪口反射着昏黄灯光。一行人无声逼近窗沿,目光像毒蛇盘桓,阴桀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眯起,寒光从无机质的深邃瞳孔里一寸寸渗出来。
&esp;&esp;医院的出入口总是堵车,几辆黑车停在那里,空气中弥漫着病毒和难闻的消毒水味。
&esp;&esp;雨幕噼里啪啦抖落,飒飒秋雨顺着风衣粘稠的坠下。
&esp;&esp;黑暗中,一双清明眼眸随着枪口一同抬起。
&esp;&esp;轰!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一夜骤雨过后,z市乍然入了秋。
&esp;&esp;林舒星在自己的卧室内醒来,入目是熟悉的屋顶,荡漾着一圈圈橘色水波纹的房间仿若置身海底,有些不真实的感觉。
&esp;&esp;林清婉担忧地守在床侧,高兴地喊起来:“姐姐,你醒啦!你睡了好久……”
&esp;&esp;林舒星不耐烦地打断她:“方奕呢?”
&esp;&esp;林清婉捂住嘴:“方奕?谁是方奕,姐姐,你发烧刚退下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,有没有头疼?”
&esp;&esp;她的演技向来自然,但此时有些用力过猛,带着一种微妙的雀跃。
&esp;&esp;林舒星冷下一张脸:?
&esp;&esp;“林清婉,你有什么毛病,让医生给你检查。”
&esp;&esp;她径自掀开被子,跳下床,厚重窗帘隔绝了日光,她浅浅拉开一角,看见原本种满鲜花的金色庭院里空无一人,紧闭的大门外隐隐透出绿色帽檐。
&esp;&esp;“方奕在哪里,外面的人是干什么的,让管家来见我。”
&esp;&esp;林清婉压住林舒星的手腕,温柔且不容抗拒地将帘子放下,低声说:“妈妈还在宴京开会,由我代行家主职权,姐姐。”
&esp;&esp;林舒星拧起眉:“回答我的问题!”
&esp;&esp;林清婉的目光飘向一边,轻轻道:“她闯祸后被军部带走了,外面的人也是军部留下来的,说是要暂时封闭庄园。”
&esp;&esp;“啊,不过不用担心,这也是我下达的禁令。”少女转了转手指,补充。
&esp;&esp;“闯祸?”林舒星心中一沉。
&esp;&esp;“是呀,方奕杀了宴京来访的官员,李建熙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?!”
&esp;&esp;林舒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,作为宴京李家九位竞选者中唯一的男性,他非常高调,恨不得把家族的族徽像猪肉合格盖戳一样纹在脸上。
&esp;&esp;他是个十足自大的蠢货,政绩也说不清是从什么地方抠出来的。
&esp;&esp;林舒星之前嘲讽李斯年时就曾拿这个人作为攻击点,觉得所谓的宴京李家也不过如此,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个厉害的妈,又占了一项性别优势,好在内部开会时在名字后面标个(男),像吉祥物一样摆在那里。
&esp;&esp;急不可耐的猎人死了,这场围剿像是被按下暂停键,一切都发生得太快、太过混乱,让人根本无从分析求证。
&esp;&esp;“李建熙在伊甸园买了很多杀手想暗杀姐姐,”林清婉覆上林舒星的手背,紧紧握住,幽幽道:“所以他、他们,死在了这片土地上。”
&esp;&esp;“姐姐,放心吧,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。”
&esp;&esp;“方奕让我照顾好你,根本不需要她假惺惺说这句话啊,她的表情真是……”
&esp;&esp;恶心。林清婉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,缓缓把下巴抵在少女的肩膀上,贪婪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把她的气息刻进骨子里,软声呢喃:“姐姐、姐姐,无论如何,我们都是一家人。”
&esp;&esp;她想起那一夜,方奕浑身是血地抱着林舒星出现,倾盆而下的大雨都无法洗净她身上的罪孽。明明握着枪的手因为脱力垂在身侧,微微颤抖,神情却冷静得就像坐在国会中的议员,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。
&esp;&esp;不是漠然的麻木,也不是近乎疯狂的兴奋,而是一种彻骨的清醒,像是剥离了人类情感的机器,只为达成目的而运转。
&esp;&esp;真是恐怖啊,这种人……
&esp;&esp;在方奕走后,林清婉捡起了她刚刚握得指尖发白的枪,弹夹分明早就已经清空了。
&esp;&esp;“姐姐,你不用担心。方奕和军部关系那么深,被‘请’过去不算监禁,应该叫——保护才对,对吧?”